古人言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”,世间行路千万条,最终较量的从不是机巧算计的“小聪明”,也非昙花一现的“锐锋芒”,而是藏在心底的那片胸襟。它不如黄金可秤量,不似明珠能璀璨,却如河床托奔涌之流,似苍穹容万千流云,默默决定了一个人能攀多高的山、能渡多宽的河、能成多大的事。
胸襟是“宰相肚里能撑船”的包容,是遇事时放下私怨、着眼长远的格局。战国蔺相如面对廉颇“宣言曰:我见相如,必辱之”的挑衅,不逞口舌之快,不较针锋之利,反而“引车避匿”。旁人不解其退让,他却道“吾所以为此者,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”。这份包容,恰如林则徐笔下“海到无边天作岸,山登绝顶我为峰”的气象——不被眼前的摩擦困住脚步,只因心中装着更大的天地。大地能容荆棘与繁花共生,江海能纳细流与奔涛共济,胸襟开阔者,从不会因脚下的石子硌脚,便忘了远方的山海;也不会因他人的误解非议,便放弃前行的方向。正如苏轼所言“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”,这份气,便是容得下异见、扛得住纷扰的胸襟,能让人在世事纷纭中,守住本心,行稳致远。
胸襟是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的豁达,是受挫时放下执念、接纳无常的通透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有人困于“求而不得”的执念,在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的怅惘里反复纠缠,把心拧成解不开的结;而胸襟宽者,懂得“悟已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”的取舍。陶渊明仕途失意,看透官场倾轧,一句“归去来兮,田园将芜胡不归”,便放下案牍劳形,转身在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田园间,种出了属于自己的诗意天地。这份豁达,不是向命运妥协,而是如李白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”的坦荡——不与无法改变的过往较劲,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遗憾里。天空不会因一场暴雨永陷阴沉,胸襟开阔者,总能在“山重水复疑无路”时,守得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转机,在风雨过后,重新撑起一片明朗。
胸襟从非天生辽阔,而是在“事上磨”中慢慢撑大的。它藏在“君子和而不同”的雅量里,藏在“猝然临之而不惊”的定力里,更藏在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的情怀里。能容下别人的过错,才能如管仲与鲍叔牙般,成就“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鲍子也”的佳话,赢得并肩同行的伙伴;能扛住暂时的失败,才能如范仲淹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般,在贬谪中写下《岳阳楼记》,让理想穿越千年仍熠熠生辉;能放下眼前的得失,才能如王阳明“破山中贼易,破心中贼难”般,勘破执念,在困厄中开创心学,照亮后世的路。
人常问“何以成事”,其实答案早藏在胸襟里。当你的胸襟能如杜甫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般高远,能如王勃“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”般豁达,能如屈原“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般坚定,那些你渴望抵达的远方、期盼实现的理想,自会顺着这份格局,在脚下铺就坦途,在眼前缓缓展开——因为胸襟为舟,自能载事渡山河。(樊莎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