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然之境,自成乾坤

2025/8/19 19:55:39 人评论 分类:矿山文学

   古人观天地,悟得“天不言而四时行”,这并非简单的自然现象描述,而是对宇宙运行本质的洞悉——真正的力量从不在言语的喧嚣中显形,而在默然的秩序里沉淀。春日抽芽的柳丝,从不会向东风索要赞美;秋日南飞的雁阵,也从不会向云端宣告征程。天地以“不言”为壳,包裹的是日月交替、星辰轮转的恒定法则,是万物生长、生老病死的自然节律。它不需要向谁证明,因为每一寸土地的苏醒、每一场雨水的降临,都是法则自证的痕迹;它不需要向谁解释,因为寒来暑往的循环里,早已写满了“大道至简”的答案。

   这份“不言”,是一种超越功利的从容。天地从不会因人间的祈愿而加速春天的脚步,也不会因世人的焦虑而延缓冬天的到来。它只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,任花开花落、云卷云舒,却在这份“不管不顾”中,孕育了最蓬勃的生机。就像黄河奔流入海,从不会因沿途的阻碍而停下脚步,也不会因岸边的喝彩而改变方向,它的沉默里,藏着对“奔流到海不复回”的笃定,藏着对自然使命的坚守。这种沉默,不是无力的妥协,而是胸有成竹的掌控——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,便无需用言语来掩饰彷徨;明白自己的力量所在,便不必靠喧嚣来证明存在。

   反观人类世界,“人不语而万事成”的深意,恰是对“言语泡沫”的反拨。真正的成事者,往往将言语的空间留给行动,将炫耀的心思埋进耕耘。司马迁著《史记》,耗时十三载,忍辱负重之际,未曾向世人诉说自己的苦楚与志向,只是在竹简上一笔一画地刻下历史的真相。他的“不语”,不是怯懦的沉默,而是对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”这一使命的敬畏——当目标足够宏大,言语便成了多余的点缀;当信念足够坚定,沉默便成了最有力的宣言。

   再看那些推动时代前行的人:邓稼先隐姓埋名二十八年,在戈壁滩上研制原子弹,从未在公开场合提及自己的工作,却用一声巨响,让中国拥有了抵御外敌的底气;樊锦诗扎根敦煌五十余载,面对外界对“为何守着黄沙”的疑问,她从不多做辩解,只是用修复壁画的双手、整理文献的耐心,让莫高窟的文明之光得以延续。他们的“不语”,是对浮躁世界的清醒——知道真正的价值不在于被多少人看见,而在于是否真的为世界留下了什么;明白成事的关键不在于说了多少,而在于是否真的做到了极致。

   可如今,太多人陷入了“言语先行”的误区:为梦想立下万千誓言,却在行动的第一步便停滞不前;为计划描绘宏伟蓝图,却在细节的打磨中敷衍了事。他们把“说”当成了“做”,把“承诺”当成了“成果”,最终让梦想在言语的泡沫中破碎。殊不知,“不语”并非不发声,而是让行动成为自己的声音;“成事”并非不追求,而是让结果来印证自己的追求。就像工匠打造一把宝剑,从不会对着一块铁料吹嘘“我将铸出神兵”,而是在淬火、打磨的沉默中,让铁器逐渐显露出锋利的本质——真正的“成”,从来都是“做”出来的,不是“说”出来的。

   “天不言而四时行,人不语而万事成”,这句话的深刻,在于它点破了“力量”与“形式”的关系。天地的“不言”,是大道的从容;人的“不语”,是成事的清醒。当我们能放下对言语的执念,沉下心来倾听内心的声音、专注于手中的事,便会发现:那些看似沉默的时光,都在为“万事成”积蓄力量;那些不曾言说的坚持,终会在时光里绽放出比言语更耀眼的光芒。

   就像深夜里的星辰,从不会向黑夜炫耀自己的光亮,却在默然闪烁中,照亮了无数人前行的路。而我们,若能带着这份“不言”的笃定,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,终会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,走出一片无需言说的乾坤。(樊莎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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